【程鱼】污泥蔷薇(二)

大纲文


一个吻代表什么,它可以是安慰是善意是欲望,可以是除了爱以外的一切东西。

看台上的斯莱特林学院旗因为那把飞速驶来的扫帚呼地刮起,在和小程亲吻的一瞬间,鱼生只能听到风吹旗帜的声音。

哗啦,哗啦。和心脏跳动的频率合上了,他闭着眼睛想。

这个吻是爱吗,他的心跳加快了,小程的心跳也会吗,风过去以后旗子静止了,他们的心跳也要恢复平静吗?

他们的吻持续的时间不久,但也足以让所有人惊呼、交头接耳,足够让所有闪光的眼镜片与望远镜,还有一根根刺一样的目光聚拢起来。小程起身飞回球场的时候,他听到格兰芬多的女生尖锐地冲他的位置大喊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词汇。

“声如洪钟”

他的男朋友半途折返,在球场中央牢牢盯住那个女孩,用他们认识以来最冰冷的声音说:“辱骂同学,格兰芬多扣二十分。”他的学生会长徽章没有别在前胸,可没人不认识他。格兰芬多的看台一下子寂静无声。

“魁地奇第一名的五十分抵消二十分,那帮蠢头蠢脑的家伙还是白白拿了三十分”鱼生的室友忿忿,恨不得倒扣他们五十分。

散场回湖底休息室的路上,所有经过的学生都瞄着他窃窃私语。但一切都不会比以前更差了,因为现在他有了一个——一个靠山。

什么是靠山?在这个关着十一岁到十七岁年龄段的城堡里,青少年们到处发泄他们无处安放的情绪与活力,他们能卑劣邪恶能党同伐异,却被小小的学院积分吊着那颗心。一个靠山,一个能随时让他们的漏斗宝石七上八下的学生会主席,比所有的挣扎与嘶吼都要有力。

鱼生不理解那个看台上的吻,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些能破开他的心脏的情绪,隔着薄薄的膜,噗通噗通地一下比一下有力,一下比一下胀大,随时随地都要爆开似的——他感到陌生而恐惧,所以选择做一只鸵鸟。

做一只鸵鸟,安心地享受“靠山”的荫庇。和他去蜂蜜公爵糖果店吃同时在嘴里炸开的爱心棉花糖;和他在雪地里用手划出他们的名字,然后挥着魔杖加固那些冰层;和他在天文台上躲进废弃了很久的圆形箱,然后一起看天上的星象说占卜;和他一起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读魔法史。

他的天赋在去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后喷涌而出,他和小程花在图书馆的那些时间也全都印证在了咒语和测试上。

“鱼生能熬制出最好的迷情剂。”他们的魔药课教授眨着眼睛笑,“不知道这会不会让我们的小程更迷恋他一点。”

她用的是迷恋而不是爱,鱼生看着珍珠母色泽的魔药,垂着眼搅动了一下。但是我不在意,他想,我绝对不在意小程到底爱不爱我。

可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迅速地在斯莱特林流传开,并飞快地在各个学院分化。小程捧着一堆冒着可疑粉色气体的巧克力与情书向他走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有求必应屋的壁炉里多了不少垃圾。

鱼生看着小程不笑时的冷漠神色,忽然恍惚起来。第二次离开魔药课教室的时候,他顺了一瓶迷情剂,现在在他衣袋的角落里蜷缩着。

但是小程的手很快顺着衣袋摸进深处,他冲鱼生晃晃这个小瓶子,挑着眉毛笑;“你也要迷倒我吗?”

小程不顾他的阻拦打开了迷情剂的盖子,他胆战心惊地看着螺旋状的贝白色气体向上转去,小程却面不改色:“我闻到了蔷薇、青草和木柴燃烧的味道。”

他们再次接吻。自从魁地奇比赛之后小程就爱上了接吻,总是搂着他或者压着他在各个地方亲。

鱼生太久没有被热烈地吻过了。在小程以前他接受的一切亲吻都是带着欲望的侵入,是想将他寸寸咬噬吞入肚中的可怖。他说不清接吻是不是件好事,也不知道自己在迷情剂里闻到的雪松气味和阳光青草的气味来自哪里,但他喜欢被亲吻,不止是接吻,吻额头、脸颊、手心、肩膀、锁骨……什么样的吻他都喜欢,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允许不思考的猫咪,融化在情人的温情之中。

如果嘴唇相触的感觉可以永远地被保留下来,他愿意把所有的知觉放在唇瓣上,在湿润柔嫩的世界里忘记一切愁绪。

他们俩的恋爱往小了说是烂俗的“救风尘”,往大了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魔幻学院版——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我们学院之间的世仇,为了你我可以成为一个并不像我的不太公正的学生会主席,为了你我可以重新开始学习爱人。鱼生谨小慎微地珍藏着每一天,小程则是探索地开始学习,恨不得将柔情蜜意全都灌在鱼生身上,除了偶尔的流言蜚语,他们的爱情顺利的令人不可思议。

直到小程毕业的那一天。

一个人活着,不只为自己活着,他有立场有学院有理想追求,更实际一点的,有他们的家人。不需要大灾难大动乱,家族的权威轻轻巧巧一句话,就会毁了一个被重建的世界。

小程毕业的当天他们俩在湖边抱膝坐着,两相无言。小程用额头抵住他的,眼睛却不看他,给他们俩的校园恋情宣判了死刑:“派西把学校里的一切都告诉爷爷,他们要我去中国参加魔法部工作。”

简简单单一句话,汪洋大海就隔开了两块永远不会触碰到的土地。

鱼生早就隐约地知道小程家是“世家”,是老贵族,他的家庭来信从来都不靠猫头鹰,他们有专门的信使联通看门人交递信件——用魔法封住的竹简一卷,没有火漆印,上面刻了简略而精炼的小篆。斯莱特林的那群混子从来不开小程的玩笑,学校里多的是追求小程的纯血“贵族”,一切流言蜚语都只指责自己的肮脏。

“程不会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你不会肖想一些不切实际的结局吧,普鲁娜?”斯莱特林的级长在魁地奇比赛结束后把他堵在楼道里说。

他不敢说自己从没幻想过,但是他在英国六月阳光的照射下,还是觉得自己冷得像冰块一样。他的额头被小程抵住,眼睛也没有抬起来,他抿着自己总是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胡乱地想小程那双太阳底下呈现琥珀色彩的眼睛。

“你要用咒语保护自己,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巫师,比我优秀得多得多。”

“我拜托了卡尔照顾你,他从没说过你的坏话。但是他不可多信,这是个会为了上爬牺牲一切的人。你要和你的魔杖融为一体,我甚至希望能分割一片灵魂活在你的魔杖里。”

“我爱你,爱你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以至于想到在未来的几年里我们无法相见就心绞痛。你的手好冷,你在颤抖,我也在颤抖,我颤抖是因为离开的痛苦,我明白你的颤抖来源于恐惧。”

“你以后想去苏格兰研究魔药对不对?我会回来陪你一起去,在我回来以前请你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

小程的离开像往海水里扔了一粒沙子,回复平静的速度快得惊人。鱼生的痛苦回来得也像潮水,呼啦啦地把他再次席卷回去,吞得连骨头也不剩。卡尔是不可靠的,魔杖是唯一的朋友,但是人群会剥夺魔杖的使用权,也许只需要一次夜间的沐浴与浅眠,他就成了一个没有魔杖的泥巴种。

“我们的普鲁娜回来了,装扮阿芙洛迪忒挺上瘾,嗯?”

他们笑嘻嘻地欢迎这支失去了水晶罩的白色蔷薇花重回污泥之中,身体力行地打碎了他一切的幻想。他被拖回那把熟悉的公共休息室沙发椅上,望着跳动的火炉和那些癫狂的闪光的脸庞,模模糊糊地想到离别的那天小程忘记了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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